三林民俗文化节之皮影记
看了一辈子，耍却次；看了次，记却一辈子。
——题记
意外的任务
故事的主题：2014第三届上海民俗文化节（浦东三林老街）
故事的时间：4月12日-20日
故事的主角：陶伟旗、秦晔和我，三个群文非遗干部。
故事关键词：演·皮影戏
三林镇位于浦东新区西南部，31平方公里，农业人口1万余户。黄浦江的支流贯通了三林镇，名为三林塘，孕育出了三林三绝、三林三宝、三林刺绣等的民俗文化。一年一度的民俗文化节就安置在这条三林老街上，承担皮影戏演出任务的长宁区是上海推广普通话皮影戏的先驱，多年来创作、改编了数本经典剧目，进社区进校园为市民带去听得懂的皮影戏。上海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把演出任务派了下来，作为市非遗中心长宁分中心责无旁贷。但此次三林民俗文化节延续时间长，群众团队皮影班无法前往，于是陶、秦、我专业群文干部组成了第二小队，目标只有一个：圆满完成演出任务。
排练
虽说这几年皮影戏多少也看了很多次，但这真枪实弹的操作我心里还真没底。选剧目、念稿子、分角色、对音乐、搭架子、操杆上手、反复排练、琢磨动作、剧情衔接、修道具……磨磨蹭蹭总算在临演前整出个样子来，好在陶伟旗在多年前拜访过匷墨熙老先生（上海皮影戏第五代传承人），学了一段时间手艺，有他做后盾心里也算踏实不少。
抵达会场
会场就布置在三林塘的两侧长约1000米，虽然还有很多单位没到，但一个个小隔间已经搭建起来，剪纸、面塑、扁担戏众多民间手工技艺分布其中，当然也少不了庙会特有的各种小吃和三林酱菜，哟喝声此起彼伏……中心舞台则大气的延伸到了塘中央，美轮美奂。我们演出的地点就设在灵岩南路桥下一块不起眼的幽静区域（实则人流必经之地，阴暗的环境不仅适合皮影戏演出，且是游客避雨之所。）心中蓦然升起一丝窃喜，出洋相也问题不大吧。天是没有演出任务的，我们把不锈钢架子搭建起来，安顿好住处后随便逛了下周围的环境便回去休息了，也许心里没底晚睡得不太好。
初演手忙脚乱
周六，雨。由于双休日的缘故，老街上一早就人头攒动，雨水丝毫阻挡不了庙会那种热闹的特点。《武松打虎》短小精悍，先来个简单的给自己打打气吧……“清淋哐啷”一通下来，武松没怎么使劲老虎就被打趴了，台下的观众一个劲的喊着“好~好！！”即使在拙劣的演技下，典故的光芒果然是瑕不掩瑜啊，呵呵~武松救了咱们一把。
晚上聚光灯下
开幕式自然安排在晚上，三林塘上花灯龙船缓缓驶过，两岸的柳树挂上彩灯相映成辉，将老街点缀的绚丽夺目。我们打开黄色的照明灯，把皮影人偶一件件挂在两边绳索上，在灯光的照耀下它们伴着微风摇曳格外多彩通透，像有了生命手舞足蹈……几束强烈的聚光灯打扰了我出神的遐想，下雨的缘故，许多表演项目只能作罢，摄像师们把注意力转到了皮影戏的舞台，离开演还有15分钟，10来个镜头已经对准了幕布或是穿着唐装的我们，让人有些不自然。《闹龙宫》道具繁多至少需要3人配合表演，开演后观众群出奇的安静，让我反而产生了紧张的情绪，手中的竹竿连着人偶，悟空举手投足就凭2根杆子在明亮的幕布上做出各种表达情绪的动作，配合着录音与东海龙王大战300回合。观众的叫好让我对晚由于紧张而拙计的表现略微有了些安慰。
意外的收获
第二天依然下雨，游客依旧很多，在好奇心的怂恿下我加入了逛庙会的行列，各地的风味小吃、特产绝技自然是大大的热门，由于任务在身我只是稍作逗留远观片刻即奔向下个热点……一阵哄笑声从前方传来，“哇塞这八戒也太像了吧”真人cos现场秀区域，只见手拿钉耙的八戒面对楸着他肥大耳朵的游客女士一再求饶，惹得观众阵阵欢呼，旁边悟空则帅气的摆出各种造型供游客拍照互动，我不知看了多久才被同事拖走。晚上辗转反侧，如今有电视、电影、动画，3D呈像等高科技媒体技术，皮影戏的价值何在？是八戒装束下演员的个体魅力，即兴的、互动的、个性的，在固有模式下的个性和恰到好处的表演，符合现代人类审美情趣的互动，那是拍摄剪辑成品外无法表达的真实。幕布后的人偶怎不是异曲同工的道理？看似用事先做好的人物道具活动，实则是幕后操手当时技巧的表现，包括对剧本的理解，人物关系的处理，观众与情绪的渲染，最终通过幕布上小人物的动静变化来塑造角色形象，有相当的时间空间性，观众所迷恋正是剧本外细小的区别，做好了就如点睛之笔百看不厌。
入戏
为了改善刻板的记台词，背动作的表演方式，我开始跟着录音说台词、唱曲段，尽量体会角色的定位，虽然我的唱声被音响覆盖，但是这正好给我创造了反复练习融入角色的环境，一天轮番演出下来我逐渐对情节衔接有了自然的理解，人物喜怒哀乐的情绪也更容易通过肢体的动作表达出来，不必拘泥于手脚的使用，整个身体或者道具都是表现得舞台。
道具被偷
在演出的过程中，我们发现观众的更渴望自己耍一耍。我们也感到如果能够让更多的人喜爱皮影戏，学演皮影戏也是我们应尽的义务。我们在两出剧目间隔休息时段允许他们来到舞台背后亲自耍耍皮影戏，我们进行指导和讲解。小小的舞台顿时挤满了人，大人小孩亲朋好友轮番上阵，记者们更是乐开了花，闪光灯、快门声、欢笑声淹没了中心舞台的女高音。第四天中午吃过饭，我们照例取出所有皮影人偶道具，逐一检查维修时才发现《闹龙宫》中的一只小猴子不翼而飞，无奈之余欣慰的是这条古老而简朴的命脉未曾折断，希望这只小猴子在某位小朋友的童年里上下翻飞，再延续千年的生命。
攀谈
雨水再次降临，这次浇落了不少游客的热情，虽说桥下的石凳上仍旧坐着不少观众，但有些人只是避雨休息。人少我们也得演，几轮下来我发现一对老夫妇一直坐在那里认真的观看着，乘休息间隔我有些好奇的坐到他们旁边看着三林塘的景色，老夫妇一边说着什么手里还不断的比划，我听不懂那种方言，不过显然是在谈论皮影戏的事。我转过身开始了这次三林之行中记忆深刻的一次对话……从攀谈中得知夫妇老家在安徽，从小看皮影戏长大，凡是有名的剧目都耳熟能详背的滚瓜烂熟。在一次工厂事故中老伯双手的部分神经受到严重创伤，而老伴俩儿对皮影戏的喜爱却与日俱增，多次征求乡里皮影班增加人手，却由于双手不灵活无法胜任操手或乐器的职位，阿婆不忍丢下老伯独自参加皮影班便也作罢，至今未能了却当回皮影戏演员的心愿。听到这里想必读者都知道后来的事情了……晚上，我的日记本里便有了这一段“看了一辈子，耍却次；看是次，记却一辈子。”
新的一天
第二天晴，人流明显增多，我边演边在人群中寻找老夫妇的身影，可惜他们没来，直到夜晚我们演完最后一出《狐假虎威》也没有出现。一阵风把悟空吹落到地上，我弯下腰去检连接悟空的细竹竿，在昏暗的灯光下我眼前的那双手变得漆黑而粗糙，下意识的把悟空放到空无一物的幕布上任由他72变翻着跟斗云，双手只是被动的比划着，是悟空在教我习武的动作，亦是老伯握着我的手指点迷津……4月20日如约而至，没有过多的留恋，我们利索的打包踏上回家的路，明天对我们三个来说也许是新的一天，又回到了忙碌而平凡的生活中去，不知何时再有机会藏在悟空背后小心翼翼翻着拙劣的跟斗云惹小朋友欢笑，那9天的记忆却已足够让我们相信明天是新的一天，也祝愿皮影戏和他的悟空翻开新的一天。